從川中島到埔里楊桃樹下──人文踏勘－草屯社大旅遊與文學班的部落格

＜從川中島到埔里楊桃樹下─人文踏勘＞文‧圖傅美芬

連日來春雨綿綿，滴滴答答下得心情好煩躁，期待藉由社大旅行文學，兩天一夜課外教學體驗清貧，尋找山中空靈心井，讓身心得到充分紓解，心靈停泊山水港灣。

●出發~~糯米橋

展平老師擔心兩天行程天候不佳，幸虧應驗了我的預言：無風無雨也無晴（陰涼不用撐傘），果然是個好天氣，學員攜家帶眷準時7點30分由草屯出發，我們在國姓鄉三級古蹟(83年內政部公告)糯米橋停留片刻，它是台灣目前僅存三座糯米橋之一，糯米石橋約建於民國20年代，位在北港溪上，為北港村通往眉原、惠蓀林場必經。是先民用古法建造的百年老橋，其建材以溪石為主，並以紅糖、糯米、蓖麻混合充當混凝土，橋面平直，橋下呈數個圓拱形，橋墩則成橢圓形，整體造形古樸，形成四孔之拱橋，雄偉典雅，極具藝術之美，一直為畫家及攝影師所推崇。

老師說：埔里水墨畫家王顯正，30多年來至少畫過百張糯米橋，此橋成為他的最愛，也是訂購最多的圖彩，連國姓鄉長辦公室，皆吊掛其大幅作品，真是愛橋成痴，也象徵在地人對糯米橋之好感。

   ◎糯米橋畔，遠山浮雲對應溪流湍急，
     百年歷史似船緩緩開來，如此不捨歲月？
                     2012年4月28日上午10時。

● 賽德克族~~清流部落

電影「賽德克‧巴萊」熱映時，當歷史與電影交會，喚起民眾對霧社事件的再認識，更加關心起賽德克族人遭遇。我們深入仁愛鄉互助村作了一趟「清流部落」巡禮，村中建有「餘生紀念館」陳列當年「霧社事件」相關史料。清流部落居民是1930年「霧社事件」的遺族，地點臺中州能高郡（今屬南投縣仁愛鄉），事件發生原因複雜，由於賽德克族馬赫坡等部落，不滿地方軍警壓迫，而聯合起事，在霧社運動會上殺死134名日本人，隨即遭到總督府討伐，原住民犧牲人數近千人，事件重要人物除馬赫坡社頭目莫那‧魯道自殺外，參與行動的部落幾遭滅族，餘生者被強制遷至川中島，目前居住於清流、中原、眉原等部落。

有關「霧社事件」靈魂人物莫那‧魯道是賽德克族德奇塔雅群(日治時期稱霧社群)馬赫坡社頭目，體軀強壯，以饒武善戰聞名，為族群中重要頭目之一。日人治台後對賽德克族人進行高壓統治，逼使繳械歸順，後復強迫族人服勞役，視族人如牛馬，對日人恨之入骨，根據日籍作家中川浩一著《霧社事件》道：霧社小學及公學校興建，需大量木材，他們命令族人進入馬赫坡山區砍樹，用肩扛至霧社，來回約20公里；造成肩膀瘀青、烏黑，苦不堪言，有人用拖行致原木外表受傷，不但受罰且不給工資，如此苛徵勞役，加上部分巡警乘機污錢，不實給工錢，長期被剝削，但又深知日人強大，一直隱忍，於1930年10月27日聯合六部落於霧社地區起義，最後彈盡援絕，遁入馬赫坡岩窟後自殺成仁，其遺骨於1933年被族人尋獲，先被送到埔里街上展示，後送交臺灣大學前身臺北帝國大學當作館藏。1973年迎回霧社安葬。展平老師作品《莫那魯道移靈記》有很清楚描述。

為了更深入瞭解賽德克族人歷史悲情，展平老師特別安排參觀南投自然史教育館（仁愛高農校區），並由賽德克族陳春蘭小姐擔任導覽；她說賽德克的意思是真正的，巴萊是人，賽德克‧巴萊解釋為真正的人，我想這個族群很明顯是用名稱來鞏固自己生存地位，藉由館內視聽設備以及解說中，得知賽德克族為泰雅族的一支，紋面更是族人在外觀上的一大特徵，唯擁有狩獵技能男子與織布技藝女子才能紋面，在經過出草獵首的洗禮及學習傳統織布中，進行織布文化的傳承，也試圖從狩獵及服飾中找尋及接受祖先的榮耀。

◎老師長期研究台灣原住民，補述解說員未觸及歷史縱深度，讓文物展示發揮歷史高度。

● 魯畢的家

參觀過自然史教育館，一天的行程接近尾聲了，晚餐後我們來到春陽部落--魯畢工作室（一處高聳之地），魯畢是賽德克族，漢名施高瑞蘭，出生於西元1936年（民國25年），精通日語及傳統賽德克族各項織布手藝，包括編織技法，以及服飾製作，兼具吟唱傳統歌謠和吹奏原住民傳統口簧琴樂器；她自14歲母親帶領下開始學習傳統編織，由種植苧麻開始到創作成品，可一貫完成，最難能可貴，還可以依傳統編織法與現代流行時尚結合，各項目前時代產品包括：手機袋、眼鏡袋、背包、零錢包等物品，不僅傳承著原住民文化—傳統織布及編織手工藝；另外也提供簡單民宿供人住宿。

我們抵達魯畢工作室，行李與住宿安頓就緒後，大夥兒拿出自備茶點一同分享－山中之夜，在魯畢阿嬤的庭院品茗、閒聊。老師一時興起，邀請魯畢阿嬤一起哼唱沙韻(宜蘭武塔部落泰雅族少女)故事所拍攝電影主題曲＜沙鴛の鐘＞，由當年影歌星李香蘭所演唱サヨンの鐘。有關沙韻故事眾說紛紜，遑論其真實性，淒美哀怨歌聲中令人感動，在老師與同學鼓勵下，我提起勇氣與魯畢阿嬤合唱日語老歌--岸壁の母，接下來老師幾首膾炙人口日語歌曲—蘋果花、夢追い酒、北國之春……讓大家聽得如癡如醉，遠處隱約傳來幾聲狗吠及蟲鳴唧唧，點綴著寂靜的夜，夜深露重了，原本灰濛濛夜空出現了幾點星光，月兒也偷偷露臉了，似乎歡迎我們的到來，溫馨陪伴我們在魯畢的家………。

◎魯畢的竹管屋是東海大學教授古川，利用古法不用一根釘子，竹造一所典雅之屋。

翌晨，由於在車上渡過一夜，睡得有些不安穩，不到五點就被山雞啼叫聲吵醒，服務於草屯農會的水雲姐及幾位同學一早就起床為大家準備早餐，地瓜稀飯、蘿蔔乾煎蛋、炒高麗菜還有師母帶來香脆花生米……，雖是清粥小菜，簡單而不失美味，這正是我們所追求清貧旅遊與素樸飲食文化吧！

●碧湖風光不再

春陽部落清晨與午后常常風起雲湧，猶如仙境一般，我們走了一段山路，終於抵達瞭望台，記得在展平老師作品中有一篇描寫碧湖景色《秋是一杯溫柔的酒》，拜讀文章後一直嚮往碧湖風光，幻想著春天的碧湖，棲身在山巒翠綠懷抱中，遙遙遠遠青鳥呼叫而過。由遠處高山望去，翠玉般湖水，雲霧繚繞，真像是碧玉嬌柔地躺臥在山谷間。星星離我很近，月亮離我很近，山把夜景吻成神祕的情懷。本想一窺湖光山色，可惜沿路居民未善待山林，搶建濫建結果，水土破碎，塔羅灣溪傾流萬噸砂土，碧湖遭砂石堆積，美麗景緻不再，看不到湖水蕩漾，心中有憾啊！

◎遙望千山萬水，蒼穹天色顯得迷濛，這原是泰雅族天空啊！ 飄泊中暫歇此地，想想，天空浮雲找不到鏡面，它如何梳洗水藍的心？

●荒野流泉~~觀瀑

    回程中，埔里觀音瀑布是不可錯過的景點：沿著水聲往源頭走去，不到幾分鐘，雪白流泉就在眼前穿流，穿過我童年，屋外的月華如水。不禁使我想起李白《望廬山瀑布》：日照香爐生紫煙，遙看瀑布掛長川。飛流直下三千尺，疑是銀河落九天。雖不如李白詩中氣勢澎湃，亦不似蘇軾《赤壁懷古》：亂石崩雲，驚濤裂岸，捲起千堆雪的壯闊，但潺潺流水悠悠而下，水聲、風聲、忽遠忽近的襲來，還有小朋友嬉鬧聲，天真無邪的童顏童語，使我腳步輕鬆，心情似乎也不再沉重，多麼希望這銀河般傾瀉而下的水，順著河流輕輕洗去我的煩憂………。它們繞過懸崖，穿過石縫，流經無數的樹，縈繞吾衣襟枕畔，側耳傾聽，似童年走散的琉璃珠，波光閃現，忽明忽暗。

    ◎歷無數春夏秋冬，想必有一番翻山越嶺吧！
      妳在夜裡輕唱，似衣領上蝴蝶，歇息又飛走。

●拜訪楊桃樹下作家—王灝

兩天行程最後一站回到埔里，中午在楓香公園享用午餐，在滿園楓樹的涼亭中，一邊用餐，一邊聽老師對於埔里多族群的人類學解析；也介紹王灝詩畫創作風格，他擅長散文、詩、繪畫，可說是一位集書、詩、畫於一身的鄉土素人創作家。看到展平老師親臨拜訪，王灝老師除當場即興畫作—不倒翁，吸引所有同學目光外，還現場彈奏月琴吟唱他的詩作《埔里暮色》晚天暮色滿山春，返影夕陽照小崙，白鷺遠空群聚散，人間最美是黃昏。老師還要我試著撥弄琴弦，可惜我不會，倒是在王老師月琴伴奏下，大家合唱了台語民謠望春風：獨夜無伴守燈下，清風對面吹，十七八歲未出嫁，遇到少年家………月琴聲伴著王老師蒼涼的嗓音，或許他心中有著不為人知的心酸與感慨吧！祝福與期盼王灝老師的春天再度來臨。

◎李展平老師利用午休，簡介埔里四庄番，說本地是人類學最好的實驗場。